和同行茶友聊天,经常会听到他们抱怨,说生意难做,都给茶农打工了。这话听来,虽不太符合逻辑,但总是有些道理的。这些年,眼看着茶农起高楼,眼看着他们宴宾客,茶商们多少会有些不平衡,难免有些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的感慨。不过,话说回来,最“见不得”你好的,不该是你隔壁吗?你也许想不到,即使是在老班章,也有穷困潦倒的,至今都还体验着茅屋为秋风所破的,困窘的茶农,更何况其他村寨产区,他们又该如何作想!
第一次见B是去年秋天了,我们要做点茶王树秋茶,所以必须得进去一趟。因为我们人多,小伙伴只能到处借摩托,借人,好在这种事情,没有什么难度,分分钟,我们就集合出一个小车队。原则是壯的人带胖的人,最后,不知怎么搞的,如此天生丽质,胖得不明显的我,竟然分给了最高最壯的……看在他高大威猛,英俊潇洒的份上,这口气,我忍了。
一路上,我双手揪着摩托车后面的货架,双腿夹紧地用力紧蹬踏板,生怕下坡路抖,彼此有任何的肌肤之亲。那个姿势至今想来都颇为尴尬,然而在当时,却是满脑子的体面……于是乎,当然,我们半句话也没说成。
到了茶地以后也是,男孩们总跟男孩玩。因为他个子高,力大,所以别人要采什么高处的野生兰花也好,摩托车掉坑了也好,都是他帮忙解的围。后来才知道,他家并没有茶王树的茶地,那天去载我们进去就是纯帮忙而已。
今年春茶,我结束了白茶园和弯弓的制作后,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刮风寨。第一次去到B家,真是刮风寨少见的小平瓦房。院子不大,但茶室却收理得极为干净整洁,这点,也是刮风寨少有的。
我们刚坐下一会,一泡茶还没开始,什么都没开始聊,突然就冒出来个“疯男人”。腿一只长一只短,好像有些小儿麻痹,衣服头发脏脏的,牙齿长得也很拥挤随意,一直咧着嘴望着我们笑,有意无意间还要轻轻扬一下头,好似挑逗,把我们两姑娘吓的,连头也不敢回……他家的茶室小得很,一个跨步就能从门口跳到对面的墙边,忐忑之间,我仔细估算了好几遍他跳进来的可能性,想着万一,他要敢冲进来抱住我们,就用茶针不管哪里,猛戳!正当我用余光紧张地监视着敌情的时候,B却笑笑地跟那人说“大哥,坐嘛,喝茶……”
我和小马面面相觑,大惑不解。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啦,一个无关紧要的疯人,吓到自己潜在的“客户”了嘛,应该撵出去才是。而事态的发展却恰恰相反,眼看他还从柜子里,给那人拿了专用杯!不仅如此,烟还一只接一只地给他续!
当然,那个臭男人,并没有因为得到珍贵的茶水和香烟就把我们忘了,反而这么近距离的关系,更加方便了他用他无法控制的面部肌肉轻薄我们……
后来才知道,那个人似乎有些智障,也是刮风寨的人,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,如今也没有什么劳动能力,所以很受村子里欺负。如果乱进人家门,撵他就不说了,有的人家,甚至会打。所以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。经常去B家是因为B总给他倒茶喝,给他烟抽,给他饭吃,看他头发长得实在不行了,还会给他剪……听B说,有一次,他家一位客户还给了他大哥好几百块钱呢!听得我无地自容。
把他撵走是对的,毕竟他影响到了别人,影响到了关乎自己命运(说的有点夸张了,大家忍一忍)的客户的心情,让别人不舒服,让别人害怕了。但把他撵走又是残忍的,不人道的。他本不是常人,我们本无法用常人的行为规范要求他。记得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,主题是:“如果在正确与善良之间做选择,请选择善良”。B不用选,他是善良的,你呢?
后来,我和B又聊了很多。才知道他家地很少。唯一还算值点钱的,就是茶坪了,但那块地还是好几家人一起的(大家一起发现、管理的),不是他自己的,所以,一直都只是卖鲜叶,没有自己做茶。聊到这里,我立马就要求他带我进了茶坪。
到了茶地才发现,原来茶园竟可如此之美……
一向喜欢芭蕉的我,第一次看到,茶地竟然是长在芭蕉林里的,小桥、流水、花香、虫鸣。茶地里还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山间美食,把我乐的。听他说,茶叶价格起来以后,大家就开始四处找茶树了,就连进茶地的这条路都是他们发现茶树以后,自己挖的,请了好多苗族人,500块一米,还说,这一路,好几个地方,悬崖下面,都掉过摩托。有的路段地基滩了,他们就用木头撘一撘,照样可以走摩托,女人们不敢骑摩托的,就全靠双脚走……
我们去的时候,已经是4月2号了,但茶树们却刚冒头,想来不外乎生态环境太好了,植被覆盖过多,所以茶树生长极慢。其实茶坪的生态环境在刮风寨来说,应该算是最好的了,正因为此,茶坪每年的价格都很稳定,虽然知名度和茶王树比,差很多,但价格却一点儿也不示弱,卖得好的人家,去年就已经卖到一万多一公斤了!
回到寨子以后,我一面让B去商量了其他几户人,让他们把头春所有的鲜叶全部卖给我,一面又跑到茶王地去,收了一百多公斤鲜叶。加上他必须炒的,他家自己的茶叶,那天晚上,一共两百多公斤叶子,我们三个人,一声不吭,炒到凌晨4点。结束之后,我已经困乏得眼睛都睁不开,连洗漱都有点不耐烦了,他却认真地冲洗着盖碗茶杯,笑笑地问我们要不要喝点热水。
要走的那天下午,我们本来打算赶回易武吃饭,但在B的热情邀请下,又跑到他姐姐家里蹭了一顿。去的路上就听他姐夫一直打电话来催他,说是有野味,快过去喝两杯,我心想着,今晚定是一顿大餐。结果到了才发现只有一碗麂子皮,半只鱼头和一碗青菜……看到我们的姐姐姐夫,掩不住的尴尬,一个劲地把火吹旺,生怕火灭了熏了客人眼。等我们习惯了屋里的灰暗,坐定后,姐姐重新炒了一份素菜,捞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萝卜条,姐夫则不知从哪摸来了几条麂子干巴,捂在火灰里。
我吃饭一向不慢,还没等干巴“出堆”,就吃饱了,跑屋外呼吸新鲜空气,散步去了。刚准备走,抬头却发现,漫山遍野的星光。迷惑不解间,跑去问B,B说,这两天茶叶发的厉害,很多人家白天请不到工人,只好晚上干活,那些闪亮的星光,就是工人的头灯……
走的时候,姐夫把仅有的几根干巴,份了两份,其中一份装在一个黄黄的白色塑料袋里头,让我们带着路上吃。想说不需要,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感谢之外,只有感谢。
很多人觉得茶农赚的钱太多,我想说,那只是部分寨子的部分茶农先过上了好日子,在这部分之外,还有太多太多的人仅能温饱。还有采茶工,他们大多从云南其他更为贫穷的地方来打工,整个身家就是一辆摩托,一个媳妇和一床被褥。只有在春天,他们的存在才是珍贵的。
我和我家隔壁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,大家都是一样的,从小到大,穿一条裤子,突然间,你有钱了,于是,我所珍视的一切,你都可以不在乎了,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?除了金钱之外,或是说满足了物质之后,什么东西才是珍贵的?智慧?情义?趣味?还是本性的善良?
在我看来,善良不是等我有了什么,一定会怎么样,而是我现在只能这样,所以这样。我猜绝大多数的人听到刮风寨这个词,肯定以为是在小说里,在西游记里,没错,这个地方,就在故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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